山之隐
| 2025年11月11日

《山之隐》(静帧),2022年双频道影像,彩色,有声,5分56秒
画面为殖民时期的新加坡铁道
我家里从来没有他的照片,他其他子女的家里也没有,没有人提起他。直到我三十岁出头,才开始真正思考他——我的祖父。随着慢慢拼凑起的线索,我找到了他的墓地,以及一座为他所建、三米高的方尖碑,就在老家广东梅县的诰上村,以此纪念他作为共产党烈士的牺牲。
一个香港出生,幼年就被带到英属马来亚(今马来西亚)长大、生活和工作的男人,最后怎会被埋葬在老家村里的碑前?
每个家族或许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祖父在我们家即是如此,他像一座藏于明处的山,几十年来悄无声息地矗立在家中。就像他的一张掌心大小的照片,静静地躺在老家的抽屉里,仿佛一直等待我于2011年1月的那次来访。当时,一位亲戚冲进屋里找出照片,塞到我手上。细看之下我才意识到,那是他在马来亚的囚照——他最后的一张照片。

2011年1月2日,艺术家首次在祖屋中见到并捧起祖父的囚照,这是她前往祖屋时唯一获得的祖父遗物。1948年中期,沈焕盛因参与反殖民运动,在英属马来亚被英军逮捕。此照为他被遣返至中国后,于1949年7月遭处决前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摄影:沈绮颖
过去十年,祖父和那场被遗忘的马来亚反殖民战争[1],成为我研究与艺术创作的核心,并衍生出多个作品。我的多媒体表演作品《有那么一天》[2](One Day We’ll Understand, 2015—),也被接受为艺术实践型博士的一个研究课题,以艺术研究与创作为方法,重新唤起对马来亚战争的记忆和纪念[3]。我试图使那些在官方档案中被遮蔽与噤声的人物与叙事现身,干预官方史学并介入战争相关的公众记忆,在历史研究中注入一种不同的、更具阈限性的知识。这一系列作品横跨摄影与影像装置、书籍制作[4]和表演等多种方式,可视为对马来亚战争多种模式的存档与反存档。同时,我也使用更具思辨性、类似“批判性虚构”(critical fabulation)的方法,试图超越档案,在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想象空间里唤起记忆。我顺着也逆着殖民档案的脉络阅读,在其间穿行,也试图超越它。
借由梳理家族史,我探讨关于记忆与史学的宏大问题,将个体投射到地缘政治的层面。在“马来亚紧急状态”期间,我的祖父沈焕盛,一位积极参与反殖民运动的教育家和报纸编辑,和三至四万马来亚左翼人士一起,被英国殖民政府驱逐到中国。这场即便在学界也鲜有研究的大规模驱逐运动,导致被驱逐者/受害人多舛的命运[5]。我的祖父是最早被驱逐的几批之一,他于1949年中期被送往中国,彼时正值内战尾声,这意味着他注定难以生还。地方档案记载,他于1949年7月被国民党士兵处决,离中国共产党的胜利仅差数周。后来,祖父在广东老家的村里被奉为共产党烈士,树有三米高的方尖碑。而他留在马来亚的妻子、母亲和五个子女,却从此不再提及此人。他们的沉默——连同所隐含的创伤——在我们家延续了六十年,和冷战时期遭受死亡或失踪的许多家庭无异。
2011年初,当我第一次回到诰上村,才听说关于祖父的各种传说。有人说,他身为一位从“南洋”归来的知识分子,是马来亚共产党领袖陈平的“左右手”——这显然不是事实。另一位亲戚带我走到祖屋附近的山坡上,指着一棵大树,说它曾挡住了追兵,他还指着布满青苔的排水沟,说祖父被国民党逮捕后,家人就在那儿迅速、低调地丢弃了他的所有物,只留下那张囚照。在隔壁村,有人说祖父当时正下山收取一封任命信,要加入新组建的中共地方政府,却在停下来喝酒时撞上国民党士兵。据说有两位自称当年九岁、从厨房窗户偷看的人目睹了那场逮捕:祖父先用“功夫”击退了七名士兵,直到口袋里掉出一把枪,才证明他是游击队员而被捕。几个星期后,他作为一名负伤战俘,在国民党撤退台湾的途中被就地处决。他是周边唯一一位立有烈士碑的人,被口口相传的故事层层包裹。在马来亚,他其实是政治活动家,也曾两度被捕——一次是20世纪40年代初的日占时期,一次是在1948年中期,被英国殖民政府拘禁。但中国这边的亲戚和同乡人唯一知道的,是他被日本军捉住折磨。祖父被杀后,南洋那边的家人六十多年都未曾回来。

艺术家于2011年1月所摄的祖父沈焕盛的纪念碑,这是她们家60多年来首次有人回到老家广东梅县的诰上村
摄影:沈绮颖

2014年4月的清明节,一位亲戚挑着装有鸡和其他祭品的传统客家箩筐,走向诰上村村口的烈士纪念碑,为沈焕盛扫墓
摄影:沈绮颖
我是第一个回村的近亲,这打破了沈家内部流传多年的风水禁忌——每一个从南洋归来的男性后代都会死在这里。我因为女性身份不受影响,说服了父亲让我去看看。从这次初访开始,我也说服了父亲和他的四位兄弟姐妹,在2011年和2013年一同回村两次,祭拜他们的父亲。此后他们年事已高,不再远行。2011至2017年,我在北京工作,每年都会回村拍摄照片与影像。在双频道影像装置《山之隐》(The Mountain That Hid, 2022)中使用的关于祖屋内部的短片,成了我对那座破败的百年客家围屋的浪漫凝视——这房子由曾祖父所建,1949年中期,祖父返回此地,却最终在附近被处决。画面里还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微风中如肺部纤维般起伏;院子里的灶火升起炊烟,一头猪在猪圈里急促喘息着。与之并置的另一块屏幕上,出现了新加坡殖民时代的火车隧道,它像虫洞一样,引导我们穿越多重时间维度。它呈现了我在那里偶遇的一群来自中国大陆的徒步者,她们忙着自拍,六分钟的交谈不可思议地触及了我作品的主题。这两个画面平行且并列,如同一部未完成的历史的两端。时间,究竟是线性向前还是循环往复?

《山之隐》(静帧),2022年
画面为艺术家祖屋的内部,其祖父于1949年7月被遣返回此地,并在附近遭处决

《山之隐》(静帧),2022年
祖父幽灵般飘入我重新想象的档案,在作品《箱之轻蠹》(The Suitcase Is A Little Bit Rotten, 2023)[6]中展现。这组作品由十片玻璃板构成,宛如星座般排列在一个椭圆形底座上。他显现其中,双手叉腰,脖子上挂着相机,仿佛站在一群马来人后方的旁观者;他坐在原木上,注视大象在木材场工作;他站在甲板上,俯瞰香港码头。在与殖民档案的影像打了十年交道后,我想通过这些图像的缝隙与创伤去重新想象。我试图以一种“叛逆的目光”[7](disobedient gaze)回望殖民档案,运用思辨性重释与批判性虚构[8]的方法,打断它对历史的单向叙述——借由想象力及其解放性潜能,寻求一种从过去的困局中突围的路径。在这一系列作品中,我重新利用19世纪和20世纪的“魔术幻灯片”(Magic Lantern slides),它们曾用于科学、殖民或基督教宣教讲座及放映会,以唤起一个想象图景——融合宇宙与东南亚历史。我将它们重制为时空悬浮的玻璃板[9],再将祖父“传送”到与我幼子(他继承了祖父的名字)的同一时空。通过档案的某种时间旅行,他们二人如今被置于一个重新想象的东南亚[10]。一个孩子,除了名字,还能从我们的过去继承到什么?我们能否事先将充满暴力与创伤的殖民档案加以改造,再交给我们的下一代?历史和时间是否会循环往复?[11]

《箱之轻蠹》,2023年
“赦免我们的罪过”(Forgive Us Our Trespasses)展览现场,2024年,世界文化宫,柏林
摄影:Hanna Wiedemann
这两件作品建立在项目早期工作的基础之上,更侧重考据与纪实。在《物之忆》(Remnants, 2015—2018)与《忆之歌》(Requiem, 2017)中,我通过拍摄引发回忆的风景照,并将其与遗留文物、静物照片,和左翼老兵或记得或已遗忘的革命歌曲一起,组成调查马来亚战争留在土地、物件和遗留者(或流亡者)身上的痕迹的“反档案”。在随后的《介入之灵》(Interventions, 2018—2020)中,我研究了英国帝国战争博物馆收藏的有关马来亚战争的全部照片。我还创作了一部新作,重新诠释了这些馆藏的照片,并提出以下问题:什么构成了档案、谁被置于中心或被排除在外、这些档案如何支配公众对战争的记忆?通过将档案图像的正反面拼贴在一起,我想揭示殖民档案内部的索引结构,并重新构图,试图给出或许具备抵抗意味的差异性解读。[12]

《有那么一天》(剧照)于2024年8月30日在新加坡滨海艺术中心滨水剧院首演
预告片链接:vimeo.com/simchiyin/odwutrailer2024
摄影:Joseph Nair

《山之隐》,2022年
“Chronotopia”展览现场,2025年,富茨克雷(Footscray)社区艺术中心,墨尔本
所有线索,无论纪实或揣测,最终汇聚为一场自研究项目延展而来的戏剧表演。在一小时的独白里,我扮演自己,并在多重身份之间切换:艺术家、研究者、孙女/女儿/侄女,以及母亲。我将自己对时间和历史印记的思考、跨世代记忆和传承的工作方式带到了舞台上。这个从早期讲座发展而来的多媒体表演[13],以我视觉作品的投影为核心——舞台上有多个可滑动的屏幕,整个地板也都是投影的屏幕,伴随着打击乐手王璎璎(Cheryl Ong)创作的音景[14]。故事以二重奏的形式展开,但始终未有定论。灯箱的框架贯穿整件作品,成为一个主题,另一个重复出现的元素是大幅的纸张——它们成为投影的载体,暗示我在档案中的工作及无尽的探寻。结尾一幕,我站在舞台上,淹没在铺满一地的白纸之中。起初,它们作为投影幕布存在,承载着我所查阅与创作的所有档案碎片,这些片段以近乎算法般的节奏快速闪现、交替浮现。随后,白纸清空,成为一幅纯净、明亮的画布,一个全新的起点。我手持记号笔,在地板上匍匐爬行,写下“有那么一天……”和一连串的看似无穷无尽的分句:
“土地和身体都留下痕迹
那些被流放他乡者所承受的伤害犹在
殖民的实践仍在延续
有些罪行永远不会受到法律的追究
记忆难以捉摸,历史受到操控
过去塑造了我们,无论我们是否承认
在她的余生中,心碎与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
战争的个人代价
有些人选择沉默
有些往事的片段我们永远无法知晓
世间事不是非黑即白
有些存在我们无法看到,也无法言说
选择,总伴随着后果
事情终将发生……”[15]
灯光熄灭。
注释:
[1] 长达十二年的“马来亚紧急状态”(1948—1960)期间,英国镇压了在其殖民地马来亚(即今马来西亚与新加坡)由马共领导的武装叛乱行动,这一事件在战争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至今深远影响。学者指出,英国当时所使用的反叛策略,包括使用落叶剂、强制农村人口迁移、大规模逮捕与驱逐,以及将地区划为“黑区”与“白区”等,皆被纳入西方军事手册,并持续影响后来的越战、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甚至加沙地带的军事行动。例如,拉勒赫·哈利利(Laleh Khalili)在其著作《阴影中的时光:反叛乱行中的囚禁》(Time In The Shadows: Confinement in Counter-insurgencies, 2012)中即有相关论述。而卡洛琳•埃尔金斯(Caroline Elkins)在《暴力的遗产:大英帝国的历史》(Legacy of Violence: A History of the British Empire, 2022)更系统追溯了“暴力逻辑”“法律体系”与“经时间考验的情报技术”如何借由殖民地官员与基层警察的流动,在帝国的不同殖民地之间循环传播——“从南非至印度,从巴勒斯坦至孟加拉,从爱尔兰至塞浦路斯等地”。她写道:
“……人员、观念、实践与法律系统在整个大英帝国内部的流动,如同一张蜘蛛网的丝线,只有退后一步,才能看清它所织就的庞然全貌。”于1948年10月至1951年10月任马来亚高级专员的亨利·葛尼(Henry Gurney),曾在此之前于巴勒斯坦扮演重要角色,最后在马来亚被共产游击队暗杀。而1952年接替他的杰拉德·邓普勒(Gerald Templer)将军亦曾在巴勒斯坦服役,并参与两次世界大战。
大卫·A·查特斯(David A. Charters)也曾探讨,英国军官如何将反叛乱情报实践从一场殖民战争延续到下一场——英国在巴勒斯坦战役中总结的经验塑造了“马来亚模式”,而这一模式随后成为军队反叛乱理论中的“信条”,影响了对肯尼亚茅茅(Mau Mau)起义及其他地区的镇压。参见:Charters, “The Development of British Counter-Insurgency Intelligence”, Journal of Conflict Studies, Volume 29, Spring 2009, p 60, 61.
[2] 这句话出自一位苏格兰种植园主的墓志铭——他于1950年12月在马来亚北部霹雳州被共产主义者杀害。墓碑坐落在霹雳州华都牙也(Batu Gajah)一个名为“上帝的一小块地”(God’s Little Acre)的墓园。我将这句话用作作品标题,正因它所蕴含的多重含义。它是一种肯定的陈述?一种试探性的命题?一种探询的问题?还是一种满怀期待的愿景,或一种惆怅的希望?
[3] Sim Chi Yin, Traces, spectres and speculation: Art and conjuring post-colonial memory, the “Malayan Emergency” (1948—1960) as case study, PhD thesis, War Studies, King’s College London, 1 Jan 2025.
[4] 我正以这一项目为基础制作四本书,第一本已于2021年出版。《她从此以后不再搭那辆三轮车了》(She Never Rode That Trishaw Again)聚焦于我的祖母——在祖父因其政治立场被驱逐、处决后,她所经历的人生。这本书以她的度假快照和明信片展开叙述,讲述自祖父去世以来,她终其一生所承受的创伤——不仅要承受他的死亡,还有由此形成的一种静默氛围。详见:https://www.printedmatter.org/catalog/62922。这本书也是我在柏林Zilberman画廊展览“摇晃水流”(Swaying The Current)中的一件装置作品,参见:https://www.zilbermangallery.com/swaying-the-current-en-e385.html, accessed 4 Feb 2025.
[5] 有些人在20世纪60年代文革期间遭受迫害;有些人在中国大陆和香港的地方政府工作,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还有些人则以劳工身份在南方的“华侨农场”度过艰辛岁月。作为研究的一部分,我曾在2015至2019年间,与40位曾被驱逐或流亡的马来亚反殖民战士和活动家进行口述史访谈。他们如今分散居住在广东、福建两省,以及香港、泰国南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
[6] 这个标题来自我的儿子在两岁半时说的一句话,他混合一些想法,讲出了这样一句有些不可思议的诗意之语,既表达了旅行的意味,又暗示着这次旅途的某些方面不太对劲。
[7] 这一术语由艺术史学家加布丽埃勒·莫泽(Gabrielle Moser)提出,她将其描述为一种“具有抗争性的史学研究法”,“一种拒绝接受殖民政府对照片施加解读的观看方式”。 参见:Gabrielle Moser, Projecting Citizenship: Photography and Belonging in the British Empire, Pennsylvania: Penn State University Press, 2019, p. 2.
[8] 这一方法由文学学者赛蒂娅·哈特曼(Saidiya Hartman)提出,是一种富有批判性与同理心的档案阅读法——“逆着档案的纹理”。在她的表述中,这是一种“采集与损形的结合”,也是在“扰乱历史与想象间的界限”。参见:Saidiya Hartman, Scenes of Subjection: Terror, Slavery, and Self-making in Nineteenth-Century America,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7, W. W. Norton and Company, 2022. 亦可参见:Hartman, “Venus In Two Acts”.这一概念并非没有争议,尤其在历史学界。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同时也是艺术家的内尔·佩因特(Nell Painter)就曾质疑该方法,与此同时,黑人女性主义学者克里斯蒂娜·夏普(Christina Sharpe)提出的“觉醒工作”(wake work),也被视为对被忽视历史的一种“复活”。我对上述观点都做了深入思考。在我的艺术创作中,我迄今只在处理与自己家族历史相关的内容时,或在面向未来的叙述中,采用带有虚构色彩的思辨性方法;而对于面向过去的、他人的口述史与历史资料,我始终避免如此处理。
[9] 这些作品被展示在复刻的老式玻璃底片修版台上,这种器具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初。通过使用它们以及魔术幻灯片,我对殖民摄影装置做了某种“双重的再挪用”,以此重新叙述那场反殖民战争。[
10] 2023年3月23日,我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一个论坛上探讨了“档案中的时间旅行”的概念。参见:”Time Travelers: When Artists Remix the Past to Reframe the Present”, artists (from left) Mónica de Miranda, Sim Chi Yin, artist-moderator Ho Tzu Nyen and artist Kenneth Tam: https://www.artbasel.com/stories/time-travelers-when-artists-remix-the-past-to-reframe-the-present, accessed 3 Feb 2025.
[11] 作家王鸥行写道:“有人说历史是螺旋式前进的,而非我们所期待的线性。我们以一种圆形的轨迹穿越时间,从某个中心渐行渐远,却终将回返,只是隔着一圈的距离。” 参见:Ocean Vuong, 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 New York: Penguin Press, 2019, p. 27.
[12] 欲了解更多有关该作品前文的内容,参见:catalogue by Lotte Laub, et al, Sim Chi Yin, One Day We’ll Understand, Berlin: Zilberman Gallery, 2021, https://www.zilbermangallery.com/images/publications/2046550472808769422.pdf, accessed 3 Feb 2025.
[13] Methods of Memory: Time Travels in the Archives, at Asia Art Archive in America, New York, 2 December 2022 : https://www.aaa-a.org/programs/sim-chi-yin-methods-of-memory-time-travels-in-the-archives, accessed 4 Feb 2025.
[14] Shawn Hoo, “Theatre review: Artist Sim Chi Yin’s miraculous counter-archive is brought to life”, The Straits Times, 1 Sept 2024, https://www.straitstimes.com/life/arts/theatre-review-artist-sim-chi-yin-s-miraculous-counter-archive-is-brought-to-life , accessed 4 Feb 2025.
[15] Sim Chi Yin, One Day We’ll Understand, script for theatre performance, 2024.
文|沈绮颖
翻译|段秋辰
沈绮颖是一位来自新加坡的艺术家,其研究型创作结合艺术介入与档案干预,致力于质疑并复杂化历史叙事与殖民话语。她的创作横跨摄影、影像、装置、表演与图书出版等媒介。她曾于2022至2023年间担任惠特尼美术馆独立研究项目的驻馆艺术家,并拥有伦敦国王学院战争研究博士学位。现生活、工作于柏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