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炜新作展
| 2011年05月06日
表面上看,刘炜此次展览的观念性大于绘画性。绘画性是评价刘炜创作的重要参照,艺术圈大加赞扬他过人的才情,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不过,对于这次展览,我们是不是需要设置另外的坐标,即观念性的坐标?有一些新的迹象,比如他为多数展出的作品手工制作了外框,简单粗糙,远远看去如同法国路易时代的巴洛克家具,一些镜框被人为砸碎,留下尖利的玻璃碎片,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可以称这些作品为装置,而非绘画。他还普遍地使用了灰色,由于他曾公开表明里希特对自己的影响,当他运用这种模糊的灰色描绘肖像时,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将二者的观念放在一起。
但无论怎样谈,都首先要把刘炜视为一名画家,这是一个前提。“画家”这个词,对别的艺术家而言仅是一种身份,但对刘炜而言则是荣誉。刘炜是一个对色彩、构图和技法具有敏锐感知力的画家,如果回顾他此前的展览,就会发现,还没有哪次如今天这样展示出他对灰色的理解,这是本次展览实验性及独特意义所在。至少有三种不同状态的灰色出现在展览中,如他画中国山石时,可能是由于溶入特定比例的白色,这些石头产生了一种立体的视幻效果;他画的一些森林题材作品,表面出现类似沥青的斑驳肌理,这种技巧似乎是在已被涂过两到三遍的画面上黏上一层膜,再扯开,从而留下随机的痕迹;而在描绘肖像时,他则运用了自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已经成熟的画法,使头像朦胧且散发出溃烂感。
以色彩为分野来看刘炜的作品,会发觉有两种主要色彩完全吻合其创作转型时间。一个是标志性的粉红,这种颜色从其“玩世现实主义”时期的深红、大红,转变为朦胧、微妙的粉红,并细腻地描绘出画家内心深处肉欲化、溃烂、腐败的经验。我们通常先入为主地关注于刘炜创作的题材,但往往忽视了刘炜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愈发成熟且标志性的粉红,正是从猪肉、人脸、西瓜瓢这些日常事物中抽取出来的。而他用的绿色更耐人寻味。这类色彩似乎是在刘炜大量创作风景画后突然涌入的,此前我们在他的作品中只能发现军装绿,植物的绿色也仅仅是概念化的。但进入风景画创作时期,刘炜作品中的绿色突显生机,深邃、原始而浓郁,这一点是里希特、老庄哲学和宝丽来风景照混合影响的结果。在我看来,刘炜最优秀的几幅作品便是他将两种色彩融合起来创作的绘画,如2006年创作的那一批风景。
也许在今天,我们以色彩为参照来梳理其创作历程,比以社会学角度做宏观分期来得更有效,也更符合刘炜本人的意图,毕竟,他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以我手画我心。”刘炜是一位值得做深入个案研究的画家,以上所讲的色彩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参照系,当然也是重要的参照系。刘炜的创作主要探索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内心的经验问题,如他的肖像、风景,另一个是文化身份问题,如他的中国山石。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表述这类问题时遵从的是他绘画的天赋和直觉,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对绘画的忠诚。 蒲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