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难料 事实难聊 实时男聊 世事难料 实施难了

今年七月结束了新的影片拍摄之后,我开始陷入了“什么是工作”和“什么是创作”的区别的思考。细致周密的前期计划和力求和团队无缝衔接的倾心之后,我想要一个更简单的,目的不明的创作状态。

几周后的朋友饭局上认识了大董,也许只是因为他回应了我无聊的笑话而注意到了这位高大的直男。在接触中渐渐发觉他有着和我类似又不同的对语言的敏感和思考,于是夹杂着好奇和邀稿的契机我邀请大董和我聊聊天。对于我而言,聊天最有意思的是这个东西的形状,的界限,的外围,是由两个人互相一开一和一呼一吸缓慢铺开的。我们在没有大纲,地图,明确的主题的状态下一起探索我们生产出来的为何物。我确实有自私地觉得,趁着我和大董还没有那么熟悉的时候,误译和期望会让这聊天的产物更有不确定性。

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个同学爱读尼采,整天和我讨论书中的句子,甚至在我们毕业了之后还有一天打电话来给我,问我还记得他吗然后继续聊了尼采。然而那次电话可能让他失望了,也可能只是时间的缘故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聊天是创作吗?如何记录消逝在空中的对话……当话说完了,印象的长毯上最先浮现的又会是什么呢?

李文嘉


如无注明,全文图片致谢作者

A:想问,如果你是一个交通工具,会是什么?为什么?
懂:我可能是两个1×4的轮滑鞋,两只的鞋带被互相绑在了一起,站着颤颤巍巍,滑着晃晃悠悠。
A:哈哈并排滑,像是以前训练默契的同手同脚吗?
等:我刚才把你问我的问题问了我们群里的朋友们。
有说自己是2×2的轮滑鞋,我才有了我的第一个答案。后面说到我,有说我像 theo jansen 那种自主移动的“交通工具” ,也有的说我像个拐。
我回应拐,这个拐的木材用了密度最高的沉重硬木,一个健康人也无法把倒在地上的拐扶起来的那种。
我回应 theo jansen:这个外国木牛流马的木材用了密度最高的沉重硬木,结构很灵巧,也不会自己压断自己,只是动不起来,一直要等大风,半个世纪,
等,还没等来,还等。
嗯,这是后面我觉得挺好玩儿的部分。
哦,我之所以是”等”,是因为想起以前一个阿姨,忘了是哪里人,平时会叫我”大等”。
A:哈哈哈哈,拐哪是交通工具!
你反正就是原始工具的最高级版本,用最好的材料和巧夺天工的匠人铸造。
等:拐可以划船,拐放进水里,拿不动掉下去,也可以把人带到湖底。两种交通,两种工具。
A:你们的交通工具都太花里胡哨了,好不朴实!没人做马车吗?旋转木马?
不过交通工具的“亦能载舟”性是蛮有意思的,乱用一个工具或者不按照设计意图使用一个工具。
🕳️:也没有要说那么多话啦~
前天答应别人做一些实体的作品,大概算是风铃属性的。但对我来说,这里面的动机其实挺复杂。我好像需要一个明确的由头来创作,为了钱创作并不容易。
A:(这是你平时的口吻吗)风铃!随着风叮玲玲,看到一个视频说主人出去度假了,然后回来之后门口贴了一张便条说你们走的时候没把风铃取下我们这几天都没睡好觉。这么想来风铃和吹玻璃很像。
🕳️:我觉得,我好像很难把一个事情孤立的来想来谈。我今年一直关心语言的声音层面的东西,谐音,多音字,象声词等等,之前又因为不同的人唱歌存在不同的状态,有如泣如诉的模仿说话的倾向,也有模仿乐器演奏的不同的震动模式的倾向,但是当时认为,一个人生坎坎坷坷磕磕绊绊的粗粝命运,不太适合用华丽的优美的光滑丰润的声音来表现,因为对于这首歌曲来说,声音和语言两个方向的隐喻按说应该彼此对应,至少协调。
A:是的,世界由隐形的,若隐若现的,明确的线联系而成,词和词的关系又由上下文,历史,城市地域背景,说话和听话的人的角度太多互相影响。你会观察不同的人唱歌的方式吗?你最在乎或者最关注的点是什么呢,之前一直看到“唱商”这个词感觉就是一个人对于词汇和旋律的理解,如何轻重缓急的处理。是该轻描淡写地带过苦痛,还是痛彻心扉地希望唤醒什么感同身受。在人生这首歌曲里,是不是都是近乎本能地歌唱,没有太多可以反思“声音和语言隐喻方向”的机会呢?
🕳️:小时候,家里非常困难,我妈生了重病,不能上班了,只有我爸在工作养家,但是收入也非常微薄,然后我妈就不知道从谁那里获得了一些方法,学了怎么编风铃,就是用那种我们常见的花店里包装用的塑料绸带,专门绑蝴蝶结的。然后,她就用那个,编了好一个螺旋结构,底下再配上几个小的铜铃。那个东西的外形看起来,就是水晶吊灯的款式,那个风铃做起来很费时间,东西很大,但是每个最后只能卖到5块钱。
上一次提起这个,是大概一年前,我在家里的群,突然问了一句我妈,家里还有没有她以前做的那些风铃。然后我哥说:”想起风铃 有些心酸”,我说”嗯。。”,结果,我爸问了一句:”为什么?”,我妈这时候才出现,只是说了:”我明白”。
A:你妈妈明白,你爸爸问为什么。你哥哥想起风铃有点心酸。
这整段看得我也很难过。很多时候感觉大家只是觉得物体是一个概念上的物体,可能会想多少钱,我需不需要。但是会不会想它的具体制作方式,或者由谁制作的,怎样的心境下做的……这些在成千上万的风铃里似乎都被捻得碎碎的鞣在铜面或者缎带里了。感觉那时期同类型的物件还是有一些的,比如灯笼或者满天星。总感觉这样的小时候的事有点哀伤,暗示着一个曾经通往过去的通道现在已经被合上了。(想看你做的风铃)
🕳️:哈哈,我变成蓝色了。
A:嘿嘿,我故意的。小心机,风铃嘛。
🕳️:嗯,编织嘛。
风铃我还没有开始做,只是之前屡次提到一些文字本身的声音的问题,当时想到了很多文字/意象/概念,本身似乎应该有更准确的读音,能够在我们的表意系统里,显得有的放矢的那种读音。所以,想到很多,一种特定的声音,大概需要怎样才能发出,所以顺势想到了一些怎样材质的管道、怎样的绳索怎样穿过管道,进一步就是,管道中的材质本身的排布有怎样的规则,导致从一端穿向另一端的绳索能够传递出怎样的规则的声音逻辑,以实现声音本身的表意试图等。
A:你想的好复杂,我想的只是……风铃发出别的声音,比如牛叫之类。算了好幼稚哈哈哈。
🕳️:史鼻克和迈克。
昨天设想到一个场景切换的逻辑,就是比如电影里,所有场面的切换,用的都是声音,比如,我这里走木质楼梯,每一步踩的别有用心,最后抑扬顿/钝挫/锉出了砍树的声音,然后就接砍树那边的故事。

A:我来了嘻嘻嘻,不知道你会不会发现我在这里留了一行字。
🕳️:说些之前没说完的事情吧。
比如:风铃我还没开始做。
一个”声音装置”和一个”风铃”,听起来是有些距离的。
上面这句话,感觉包含了好几个歧义哦。
“听起来”,到底是指这两个东西发出的声音,还是这两个东西本身呢。
“有距离”,是空间上的距离,还是语义上的区别呢。
如果我要做风铃为什么一定是要做成一个可以展览的东西?也就是声音装置?展出一个风铃和展出一个基于风铃而来的声音装置,究竟有什么区别。
A:是的,当我在说声音的时候我想的是英语里的voice,那样的声音有一种语气,甚至是方向的意味在里面。中文里的声音感觉不是那么宏大,甚至也没有距离的感觉。声音听起来的距离感觉是在形容声音主体和观众的距离,可是语义的距离更多的不是可以克服的距离。有一种不管走多久,也不一定会走到的感觉,从声音装置走到风铃,真的可以走到吗?还是需要像是那种带电池的小狗一样,需要人类的大手轻轻地把它拿起调头引上正确的方向呢?
(风铃对于我而言已经是声音装置了,没有距离而是包裹的感觉)
🕳️:刚习惯地去看了一下“声”和“音”的区别,查到一些不算特别明朗的东西:
《说文解字》:“声,音也。”“音,声也。”二字互训,浑言相同,都指声音。析言则有别,“声”指一般的声音,而“音”指乐音。《礼记·乐记》:“声成文谓之音。”
然后也查到一点儿,”音”字和风铃的关系,比如我前一阵,买了一个风铃,日式,然后具体说,外面是铜铃,里面是木球,好像,溯源上去,是古代的木铎,然后,一说,”音”这个字,就是”铎”这个乐器倒过来的样子。
我刚才,又看到了好多有趣的东西。最后卡在了钟和铎的区别上。

A:这个是?钟吗
🕳️:”铎”的甲骨文的一种写法。
A:确实铎和音都是非常象形的文字,看久了真的会有画面的联觉。
🕳️:你看这个👇


“外卒铎”,图片来自故宫博物院官网

A:它的底部很有意思,有种拟人似乎要逃跑的足的感觉
🕳️:现在已经有四件非常像的东西了:铃/铙/铎/钟,几乎都是🔔的形状,区别在于大小和有没有舌,什么样的舌,是里面的舌撞击外面的罩,还是罩被更外面的锤撞击。
A:这个感觉也是让人浮想联翩,舌撞击罩。这个画面想到舌和牙齿打架
🕳️:大家还是在处理很多种东西的互相模仿。就像之前说的舌头和读”nian”这个音的那些不同的字所共同遵循的同一个动作,把口腔变成了模仿表演的剧场。

前几天,我试着表演了这个动作,用手表演舌头发出nian的音。
A:想到很喜欢的一个作品,郭城的mouth factory,尽管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我喜欢里面暗藏的一种徒劳的感觉。

又比如说你的用手表演舌头发音,真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发不出耳朵接收到的那种震动,而是另外一钟频率的震动吧……
🕳️:我后来又想了一下,用手表演舌头,本身就注定了出差错/岔子/杈子,但它带来的好处是,因为我的舌头不能像我两只手那样配合,我想表演 碾/捻 之类的动作,可以学擀面杖、可以搓手指尖,模仿鲶鱼,就是被动态,两只手一起配合更容易表现一条刚被抓的鲶鱼马上要从人手里滑出去的样子(滑出去之后,刚好又可以用食指和大拇指模仿”黏”了哈哈)。
当我已经在模仿/表演了,那么就是在用不是A的东西来形容A,差异是首先就存在的一个不善不恶的基础。利用这个喻体和本体的差异,搞搞本体本身的形所形容不了的,也算趁机钻了空子。
就还是前一阵想的关于”形容”这个词的理解,这个事物的”形”之内,到底可以容纳哪些意和象,明示和暗示都算在内。此频率可以明示出振聋发聩,彼频率或许却能兼容下百爪挠心。


郭城,《嘴工厂》,2012年,机械、视频、图像
图片致谢艺术家

A:看你这段总有种写的会比演的顺的感觉……文字反而充满了各种想象空间(刚被抓的鲶鱼马上要从人手里滑出去的样子),不是A的东西来形容A这件事……是不是两者之间的距离越远越妙越发散?我和你的距离又是如何?
今天看了papi酱的一个月饼测评视频,里面她吃了几个奥利奥和布朗尼口味的月饼,她觉得这些东西在她脑海里就是甜点而不是月饼。我猜它们存在于月饼的阙值和范围的边缘。
🕳️:鲶鱼那个,我想到的其实有点像是,机械舞里面两手扶着无中生有的墙壁,然后双脚移动的逻辑。使用工具的动作是工具的负型。
以前,西川说明在他来看海子为什么有才华,用的大致逻辑是,我们如何通过一个远离关于A事物的基本联想范畴的事物来比喻A,越远越无稽就越妙越见大才。
就是,要不断拉开那个比喻逻辑的链接方式的跨度,但是那些比喻不是算出来的,而是从直觉里滋出来的,但是你用脑子一分析,发现是通的,还特别通。

A:hi,回北京感觉怎么样?
董:这次回去安排了四天北京电影节,陈翠梅的四场。看到女性导演有的灵动,时常体现在小场景里那些类似”半音”的情绪和叙事处理。
A:感觉只能感叹以前留恋的小吃至少还在吧,我记忆里的小吃基本上都不在了。
“半音”的情绪和叙事处理是什么意思?
D:我瞎说的,大概就是想用我没学过的钢琴”半音阶”,来描述那种在两个主要事件的基本情感之间的那个过渡/递进/牵引的情感,通常也在从一个主要场景到下一个主要场景之间的走廊/过道等次要场景里发生的不疼不痒,但是感觉又有类似交杂这两种情绪的某种幻痛的绵长暗示。
吧。
A:半音我一般都直接联想到和声的编写,和你说的电影中基本情感的过渡牵引有点联系。我在想对于电影的了解是否会改变你观看电影时候的感受?比如背景音乐的突然出现,色情片背后的设计,或者对特效的免疫诸如此类……
A: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wJmAFB1ixc
刚才我在看这个,所以我有点抵触多学习音乐的意味。总觉得那是一个很感观的体验,理性化了的词句和定义让自己的感受也变得合理化。合理了总觉得是一种人类因果关系的不可逃避性,就像喂狗的时候摇铃久而久之哪怕没有食物只摇铃,狗狗也会流口水一样。
这就让我想到之前我们讲的文字变成固定搭配失去它打动人心的力量,像是一壶越泡越淡的茶。比如说痛彻心扉,频率出现久了就只是一个模糊的痛的指向,甚至观看的时候都不会有痛的感觉。必须要拆分,写的足够具体足够生动才会痛得起来。
B:李沧东的《诗》里有一个核心剧情,几乎是提供了一个模型。一个奶奶去学习写诗,一方面,老师告诉他们要去真的观察、真的看见一个东西,就像是美术学院的老师让大家去动手素描或其他视觉创作之前所做的——你说的那个”什么”,究竟是由别的哪些”什么”构成的。
另一方面,伴随学习写诗前后,这个奶奶的”脑力退化”的症状出现了明显的秩序 —— 只记得这个东西的是什么,不记得这个东西叫什么。所以,在向别人说起这件东西时,要先把这个东西存在的方式非常详细的描述出来。这似乎非常像是我们之前所做的很多事情。
C:嗯嗯!一直有朋友和我推荐《诗》可惜还没看过。我们对于词语的兴奋和敏感并不是一种消极的抵抗,但是听你说到电影里的奶奶的这段剧情中对于词语的分解拆化是直接于身体和时间相关联的。如何和一个孩童解释孤独,如何给我奶奶说恰饭,不是单纯的为了语义的乐趣(的确这样的过程充满了语言在时间和认知的横轴上迸发和碰撞),而是出于一种了解和沟通的必须。
像是最开始看英英词典的时候,对于一个生词的阐释里又会牵扯到别的新词。为了更准确更贴切的解释用了更多的陌生词汇。又或者是英汉词典里,语言和语言之间真的如同齿轮这么贴合吗?什么样的体验是共通的,说到红玫瑰大家眼前浮现的又都是怎样的红?
语言是否被赋予了过大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或许这也解释了不同的遣词风格(合同文本里滴水不漏的生硬,议论文的空洞和自我完善,和外国人沟通中扁平化的情感)中大家会根据当下的期望值切换不同的声音。
D:最近也的确遇到了很多让人想到词典的时刻,也想到过可以用一种 一个词牵扯另一些词 的方式,做一本向外散射的词典,但是这个逻辑,必然是非常个人的,如果让你去做一个词典,一定和我的词典有非常根本的不同,哪个词和哪个词联系?怎么就建立了联系?如何描述这些联系?
之前被推荐过一部电影叫《编舟记》,讲出版社里几个人耗时十数年编词典的故事,”编舟”对应”辞海”,说到这里,可以出现三个比喻:
1. 编舟以渡辞海,舟要人自己来编,每个人可以给每个词生成不同的含义,人不同,船也会不一样。
2. 字字词词之间的杂糅联系,紧紧绑定 出/成/着 “舟”的船体,对这支舟而言,材料、关系、形态 三位一体。
3. 辞海水下是词藻/辞藻,藻与藻之间彼此纠缠,由此,辞海有了神经,神经这层铺垫做好之后,辞海就更容易与脑海联系起来。

A:感觉编辞典的人都好酷啊,当时辞海还有委员会呢。决定什么被包括,什么被略写,什么不值得收录。想到之前看过的wikipedia的人物收录标准,里面提到了关注度。里面对于演员的关注度非常细分,提出了“重要配角”中的区别是是可以分摊主角戏份、互动密切的角色;可参考各影视颁奖礼最佳男/女配角的提名的分量(指戏份,不是指演技)。“重要配角”不包括跑龙套、闲角、临时演员等,如同事甲、同学乙等角色,此等角色或有名字、有对白,但故事主线并非在其身上,或只是侦探剧中数个案件中某一段落出现的疑凶、受害者之类。 但是对于历史中的古人就只是一句简单的“对古人应否创建传记条目争议较少,一般可从历史角度知道其人的行为是否足以留名史册”,大概是默认既然能被知道的古人就已经是有意义的存在吧。其中还有一条特别有意思叫做“百年测试”:一百年后,除了当事人的亲戚,还会否有人对他感兴趣?讲真的,我都没自信(我一百年后还会有亲戚?)我的未来亲戚会对我感兴趣。
你提到的编舟记中的词藻/辞藻中的藻与藻之间彼此纠缠在我小时候翻辞海的时候就很有感触,一个词条中的内容会指向跳到几百页后的另一个降落点循环往复可以走好远。这样的感觉似乎和我们的对话很类似,小时候我甚至很乐于在晚上和爸妈睡前瞎聊的时候追溯话题的起源。这样追溯的过程和摸索带来的安心感会让我安稳入眠,大概像是米兰昆德拉小说里的那样,顺着河漂流的舟中的婴孩那样无依无靠。


D:我觉得,有些作品,是需要别人推我一把,才能做出来的,你有没有?
这种推包括了合作,也包括了启发,当然也包括一些负面的东西。
A:我笑了,因为我觉得一般是扮演推手的角色。我觉得“推手”这个形象在推动别人的同时对自己也是一种推动,因为那些鼓励的话对于自己也是适应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因为敏感和对自身情况的过分了解反而没发轻松的接受那些推动。
D:嗯,我想到的一些情况是,有某种互补关系的创作,一个人提醒一个人,一个人无意中诱导一个人,一个人启发别人而不自知,一个人被启发而不自知。(over)
A:太一个人了……想到林宥嘉的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此处over又有点自言自语的意味了……over)
D:比如,像我们这样也好,或者其他形式的不以创作为目的的聊天,经常让我顺便聊出想要搞清楚的有意思的创作思路。
A:是的,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说的太严肃了,有时候我会同样认真的回答。有时候就觉得唉,还是打个混混过去吧,还挺舒服的。不会有一种必须要死命地贴着某条线走的小心翼翼的感觉
D:我高中参加艺术节开幕式,被要求朗诵,我背了一首《将进酒》,上台之前的四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几乎昏厥,类似的感受还是在我初中看到喜欢的女孩儿迎面走来的时候。后来,开始的时间,也就是轮到我上台的时间有因故拖后,所以等我上台时候,我已经没有感觉了,非常自如的朗诵完了。表演完之后,我所有紧张反应又重新回来找我了,这个过程在我后来的各种表演里,几乎是没什么例外的都会重现。
A:那种等待的紧张加剧感,如果是女孩儿迎面走来那就是慢动作朝你走了四十分钟吧……被拉长的紧张感,像是面团那样的紧张感。(我现在整个人好像在一个特别轻松想要开玩笑的状态)
D:拉长的面团,随时可能会断开,掉进火锅里面,溅到客人脸上,客人也不好意思叫停。就看着,咽口水,抻面团的人余光扫到了,还以为是馋了。于是更起劲儿了。(我开完了)
A:好吃的油泼紧张感,拉长才有韧劲。厚实就变成炸面团了,里面都还是干的。
D:你看我在斟酌措辞用语,”斟酌”——喝酒用的词。
A:斟酌感觉像是倒酒接近结束时候的倾斜角度那一小下回勾。
D:我有没有讲过我为什么有点驼背?
A:我其实没太注意到(你驼背),只是我记得和你安利跳舞的时候提到纠正体态不夸张地看到你两眼放光。
D:那我可能说的不只是这个。嗯,就是,我从小就开始有点高,但是当时,我也并不总是被直接安排到最后一排坐,所以我经常挡住身后的同学。我不太想那样,就会自己弯下身子。平时也是,好像弯下来,会更平易近人,所以,这点儿驼背似乎是个人选择。
A:你也太贴心了,身高高总有一种王子的气息(笑)。我是在高木直子的150cm life里看到她说到矮个子(公认的劣势之外)的小确幸其中一条就是座位总是特别宽敞。我这次回高中看老师,语文老师带的班上同学都觉得我长得特别像他们一个同学。(我看着他觉得,哪像啊。不过大概可以想象为什么同学们会那么觉得)那位同学的肩特别窄,手又喜欢谨慎地搭在身前显得很塌。我有点想和他说直起身子来,但又觉得那是一个特别粗鲁特别父权的短句最后什么也没说,有种我哪有权力干涉别人的姿态的感觉。如果我高中时候有人和我说,挺起胸膛来,我估计会很埋怨的觉得,我知道不用你说,可是因为没有肌肉开发和平衡训练,身体那短暂的打开也会因为不习惯而觉得不舒适进而压缩关闭回去。
D:关于体型矫正这件事的眼睛一亮,我其实更多想到的是之前遇到的一个情况,就是,我发现我在表演的时候,可以调动出一个比较不一样的行走/运动的体态协调系统,这很奇怪,我在平时不会这样。
但是我就此想到的是,我更多时候的一些,希望通过更多的不同设定的表演,来扩展一下我的”居中”人格。
A:现在很多演讲视频会放在线上,我会特别注意演讲人的手。很多时候能看到他们紧张的手让稿子都跟着一起抖了起来,幸亏他们的声音和表情没有明显地异样这样坐在远处的观众甚至都无法察觉那样的紧张。我有碰到过因为紧张而太在意空白而拼命说笑话的,更常见的是面红耳赤像是羞愧一样的红。
D:我又想到了我自己,感觉你也料到了我会想起我自己。
A:想到这个:https://www.nytimes.com/video/opinion/100000003757238/who-sounds-gay.html
我之前就发现所有那些会说中文的外国人,他们普遍的中文音调就很高。后来就发现因为他们用的教材都是女性作为播音员朗读的,所以她们就会把高音的音频也当作语言学习的一部分吸收了。
D: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以前琢磨过的一首(外文?)诗。经验里,会要通过不同语种的版本,互相参照着来帮助理解。
说到这儿,我其实,有一种,自己在老老实实的面对自己在初级的个体觉醒阶段,而无法为他人提供建议或更具纵深和长远的见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聊着聊着,越发觉得,自己必须诚恳,不够智慧,就要尽量保持诚恳。嗯,有这种突如其来但真切的感觉。
A:再俗套的内容,只要诚恳我就乐此不疲,就像是当年套路十足的浪漫喜剧一样。

李文嘉,不是写作背景,所以更愿意没有包袱地和文字一起玩,探索,学习。目前在通过学习唱歌思考语言和声音。

董龙跃(大董)来上海一年两个月。创作常停留或偶尔落实在口头上。一直在做文字游戏退赛前的热身活动,又常常过热,退不干净。最近是一个总有关于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