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熊猫飞
2013年10月11日
|电影《让熊猫飞》的开头,在一个航拍的镜头下,配合着激昂的音乐,四个小朋友走在山间道路,朝着山上的朝阳出发,这一恢弘的场景似乎故意要给观众留一个悬念,事实上,它是电影的开始,也是故事的结局—一个再也没有“熊猫”的结局。
在豆瓣电影的评分中,《让熊猫飞》的分数只有2 .6分,观众的留言大多数都是调侃式的,甚至不少口诛笔伐在影片还未上映之前就已经出现。有观众愤怒该影片故事无聊的剧情,也有不少人将它和好莱坞大片《功夫熊猫》比较,认为这是一部为了抵制好莱坞而拍摄的国产烂片。对于艺术家赵半狄而言,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在过去的十多年,赵半狄一直没有停止过在公众视野中以熊猫作为符号制造舆论:熊猫时装秀、熊猫奥运会、公开抵制好莱坞大片《功夫熊猫》等,他早已放弃了架上绘画的艺术实践方式,以各种奇怪的“熊猫”行为介入社会的时间之久,要不是在拍卖场上不时传来赵半狄早期绘画作品的天价消息,大家甚至已经淡忘了赵半狄艺术家的身份。赵半狄个人导演的第一部院线片《让熊猫飞》在六一儿童节时期全国上演,他不仅把自己的影像作品成功地推到了全国观众面前,完成了一个艺术家的电影梦,又一次,他以艺术家的方式与行动,对现有的大众电影审美提出了赵式挑战。
《让熊猫飞》试图讲述一个感人的故事,来自河南、四川、北京、甘肃等中国不同地区的两万多名青少年以熊猫为题,创作出绘画、雕塑、舞蹈、装置等作品,这些作品不但参加了上海艺博会,最后还在河南美术馆展出,不少作品得到了收藏家收藏,销售所得的100多万元善款在黄河边上建了一座孤老院,为60多位孤寡老人建了一个家。实际上,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其结局也在现实中兑现:三年前,赵半狄带着一个电影计划和他的团队在河南的黄河边上考察,和当地的学校老师讨论,是否可以有一个让学生用自己的奇思妙想换一座孤老院的项目,电影拍摄的过程,也是这个慈善项目发起到完成的经历。
尽管这部电影属于纪录片类型,并且剧中每个角色都由真人出演,但每个角色的处理和呈现都保留在一种现实与超现实之间的夸张和暧昧—他们既是事件中的真实人物,同时也在电影中再一次表演了生活。电影的序幕是由神秘的“熊猫人”拉开,出现过的熊猫人共有两个,一个是身穿西装头顶着熊猫的男子(也许是赵半狄),另一个是无时无刻都在跳舞的熊猫女孩,他们穿行在大街小巷,引起了不少路人注意;一个名为艾泽乐的侦探迷小男生好奇并且孜孜不倦地追寻熊猫人的真相,由此带出了以熊猫创意换取一座孤老院的校园活动。小男生艾泽乐对熊猫创意的追踪调查成为故事的线索,在他了解整个“用创造力换一座孤老院”活动之后,他担任起活动主持人的角色,跟踪采访了多位参加活动的学生。郑跃博兄弟打算捐出家里唯一的车子,以筹集资金建孤老院,为此,他们和家人展开家庭民主会议,他父亲问:“为什么你会想到捐出我们家的车子?”郑腼腆微笑地说:“你们平时教我要关心孤寡老人。”这时候他父母无法否认,也陷入了尴尬的微笑。捐出家中唯一的车子来做慈善对于一个中国的小康家庭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郑跃博的要求显得特别真诚和勇敢。会议的气氛并不激烈,最终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不了了之。
影片中超现实的质感一方面直接来自“用创造力换一座孤老院”项目本身激发的想象力,另一方面是导演在让演员重新演绎他们经历过的生活细节时候的做作。来自成都的学生用熊猫粪便创作了一个维纳斯,并调侃称呼她为“臭美”。一位名为过节的学生,在老师和同学在课堂上讨论关于熊猫创意计划的时候并没有作声,下课之后这位父母是收废品的小男生向老师坦言他想用废品制作一个熊猫机器人的心声,在经历了各种质疑和磨难之后,过节的熊猫机器人最后成功在美术馆展出,机器人的头是一个旧电视,里面播放着过节的一段独白:“虽然有人会看不起我爸爸的职业,但是我并不自卑。”
影片的后半部分,收藏家乌里·希克、余德耀夫妇都出现在“用创造力换一座孤老院”的展览现场,对着镜头讲述自己对艺术以及创造力的理解。郑州12岁女生张霖彤的作文《我爸就是一只熊猫》还被希克以10万元购得。以艺术的方式做慈善、挑战大众审美、告别熊猫符号,《让熊猫飞》承载了太多赵半狄对艺术的期待与理解,整部电影为观众展示了艺术家冀望的美好乌托邦:出于现实的需求,艺术家利用自身的创造力生产作品,通过博览会、展览、媒体等方式传播和销售,最终全部回馈社会。
电影中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没有华丽的布景,也没有恢弘的场景制作,所有的一切都与当下影院上映的电影审美大相径庭。熟悉赵半狄个性的人在影片不少细节部分能会心一笑,也会在某些地方眼眶湿润。问题也在于,导演在这部电影中寄托了太多,它对现实的批判并没有达到某些影像作品的强度,也缺乏一般纪录片的深刻主题,电影与现实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和难以理解的黑色幽默,同时成为作品难以评判和被人诟病的地方。电影的最后一幕,是两位身穿熊猫服的宇航员登上了火星—让熊猫飞,冲出地球,足以证明导演的野心不止于此。
《让熊猫飞》全片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