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状之状
| 2015年06月23日
我制作三维立体雕塑,但将它们在二维平面环境中呈现出来,再将其数据信息应用于包括录像、尺寸不限的静态图像、3D立体打印、虚拟环境等不同输出方式。我的作品一面模拟现实的物理属性,另一方面则通过模拟高度复杂的数学形式达到特定的美学效果,比如90年代失败的虚拟现实、华尔街超人和商业广告中空洞的成功寓言。我的童年就在这种对3D审美的集体狂热中度过:电视里充斥着飞来飞去的牙刷,会动的士力架,还有提前问世的雾件——人们在广告中投射着无法实现的幻想,通过柔和的色彩和光滑的质地来表达希望破灭的悲伤。
3D程序不会限制物理的边界,就像你进入一个空白的空间,可以从最基础的形式下手,比如通过一只球。我让这完美的形体与其他物体发生触碰和反应,或是表现这个物体穿越上百万年的物质进化过程,这种完美的形式就像进化论,通过输入、输出以获取适应性更强的存在,以及优于其他物种特征的崭新形态。这种“无状之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了经过特定经验或压力转换的物体,也可以看做是一种不受重力束缚的雕塑形式。用后网络的话来说,“看,这就是最简单的变体,我正用它来做一个声明。”然而我更倾向用物质浪漫主义的本体论来建构世界观。
谈到以物为导向的本体论,这一理论基于万物及其交互作用独立于甚至超越人类感知范畴存在的观点。在虚拟世界中进行这样的论述则尤其令人信服,因为二进制语言的创作物能通过视觉语言的呈现使人们相信它遵循已知物理原理存在——只不过这样的探索并不成功。早期模拟软件无法仿真再现自然规律中的物体,这一点只要看看1992年史蒂芬·金《割草人》的电影改编便不言自明。而我的工作就是在提醒边界所在,这样的虚拟现实恰恰体现了曾经尝试的失败。
当我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自己设计背景出身的事实,我决定利用它。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当今社会人人都是消费者,欲求不断膨胀,昙花一现的快消品应运而生。生产成本的压缩与强势的品牌宣传,通过社会契约和义务论绑架人们去接受代表物质财富的纸质货币或古琦人字拖——我们陷入了一个人人都在消耗大量低劣商品的怪圈,消费行为占据了人们感到孤独无聊或进行存在主义思考的空间。而我与其他艺术家工作的不同之处,仅仅在于我使用一台安装有渲染软件的电脑,而不是一个堆满了笔刷和电锯的工作室。这不由得令我想到齐泽克有关现代社会的论述——人类正通过购买低脂牛奶,无酒精啤酒和虚拟性爱等形式来规避现实世界风险。这一鸵鸟策略指出了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现实世界与虚拟存在的模糊边缘。
文章整理自艺术家奥利弗·海德谢克与毕昕的访谈,由康康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