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利·华德:符号打劫

《手势指令危险》,2011年,石头、纸、剪子、标准盲文,版权:常青画廊,圣吉米那诺/北京/穆琳,摄影:奥克·泰勒·史密斯

纳利·华德是牙买加出生的装置艺术家,他的作品为我们和物体之间的关系发掘出新的符号学可能性。纳利·华德1993年的突破性作品《奇异恩典》使用了从哈莱姆区街道收集的近300个被遗弃的婴儿车,将它们和一个废弃的消防站里的消防水龙带捆绑在一起。从此,对现成物品的“再创造”已经变为他作品中的显著特征。纳利·华德对于城市废弃物的处理和控制极具戏剧性,比如将轮椅压扁,其座位被替代为教堂座席的两端;将一辆救护车漆上半透明白色漆,并且在车内充满了烟雾;把酒类商店的标识(LIQUORS)重新排列并拼出“灵魂”(SOUL)一词并且饰以葬礼上用的花朵;在一整个墙上挂满覆盖着纸巾的电视机背面。

这一在心理学上颠覆的才能使他在MASS MoCA和步行者艺术中心,并且在古根海姆和苏黎世美术馆赢得了举办个展的机会。“十只手和一百根手指”是纳利·华德在北京常青画廊参加的第二个群展,艺术家收集了一些旧门,装饰以塞满了羽毛的裤子口袋,并且将这些门“空投”到空间中;用断裂和挫伤的剪刀“刺入”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像他以前的很多作品一样,他还制作了一个特定场地的装置作品,其原材料是破旧丢弃的鞋子。纳利·华德在纽约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艺术界》非常幸运地在他回家前与他进行了对话。

LEAP 有一种错误见解认为中国是一个完全同源和同质的国家(事实上,在中国有56个民族,其语言之间的差异令人惊讶,甚至其烹饪也有很大差别。)本次展览强调了多样性这一主题。你是怎么处理这个主题的?
纳利·华德 多样性和理解的主题是这次展览主要的一个方面。我们之所以都同意参展是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传统意义上的群展。艺术家们一起做这个群展是为了寻找一些可以建立联系或是创造出动人张力的想法。这有时很困难,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观点和预期。但我们认为看似互不相关的东西可以并存,只要它们提出的问题是具有挑战性的。如果有分歧的话,团队会对议题进行商议并且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有一些艺术家,像我自己,会让项目给观众提供一种体验,并且将空间营造成一个不同想法可以产生和相遇的情境。

LEAP 无论在哪里做展览,你的装置几乎全都是由当地可找到的材料做成的,这种做法是你搬到纽约哈莱姆区后开始的。你是怎么在国外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处理这个问题的?
纳利·华德 在离我的家或者工作室较远的地方办展,我必须和画廊或者邀请我做作品的机构密切合作。我通常有一张我想要的材料的清单,然后他们会去寻找并且给我各种可选择的物品的详细图像。这次展览的主题“北京在线直播10只手100根手指”就说明了在这一既“在地”同时又相反的展览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翅膀》,2011年,旧鞋、羽毛、口袋,尺寸可变,版权:常青画廊,圣吉米那诺/北京/穆琳 摄影:奥克·泰勒·史密斯

LEAP 中国有一个重新构建的传统,通过建筑重建自身。当然,这带来了大量的破坏。为这个展览找材料容易吗?
纳利·华德 是的,特别是那些被认为是破旧的或被遗弃的东西。

LEAP 现成物有它们自己的历史—个体的和集体的历史—而你对于这些物品的布置赋予了它们另一种历史。“你的”历史和“原始的”历史存在一种一致的关系吗?
纳利·华德 我永远不确定什么样的对象会激发出一种情境或者叙述。开始创作的时候我会想,我所选择的一些东西在特定的语境中有什么地位或意义,然后我所做的就是转变或重新创造其可能性。我尝试着以人们非常熟悉和平常的事物开始自己的创作,这样观众就能立即与作品关联。

LEAP 你的许多作品被认为是具有精神性的。但是同时,它似乎经常将观众的注意力转向地面。(并且即使不是地面的话,也是与大地联系非常紧密的东西—鞋、轮胎、轮椅—我猜想你选择的材料中的大部分也至少是“在地面上找到的”)把天堂当做上方的修辞手法是一种固定的认识,你的这种做法是刻意地反其道而行之吗?
纳利·华德 那是对我的作品的一个有趣的看法,我自己从来没那样想过。我想我与大地的关系和赋予作品一种自主意识有关。物体与空间、重力或者我们的身体的关系什么?对话怎样展开或者如何提出问题?如果有人要做一个有关精神性的论述,他们必须与当下达成妥协或者提供一种和当下的关联性。“地面是简单的现实或已知的时刻”,我试图将这种想法打破以便引出其他的可能性。

LEAP 这次展览情况不同,鞋和鞋带循环地“呈现”在你的作品中。对此你能阐述一下吗?
纳利·华德 我经常试着将鞋的一部分引入,使其成为存在的暗示,以一种谨慎的方式将身体或者一个不特定的人群带入。

《手势指令左转》(局部),2011年,石头、纸、剪子、中国盲文,版权:常青画廊,圣吉米那诺/北京/穆琳,摄影:奥克·泰勒·史密斯

LEAP 你的实践是形式超过再现,还是再现超过形式?
纳利·华德 这两种可能性是相关的,而作品中的概念和问题则决定了对于观众而言,形式和再现哪个更为重要。

LEAP 在这次的展览中,你找到、翻新然后重组了这些门—本质上,门永远是会“打开”的。并且你作为一个在中国的外国人做了这个作品,中国有着很长而且痛苦的关于门户开放的历史⋯⋯这里有什么联系吗?
纳利·华德 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但是我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的解释,尤其是我选择把这些用过的、在画廊中用降落伞空投的门作为一个机会的隐喻符号。将无数的羽毛插填充进的裤子口袋里,这好像提供了一种安慰,但是其实提供仅仅是一个临时的地方稍作停留,你仍然处在不断试图找到一种空间归属的过程中。

LEAP 《手势指令左转》这个作品中,你使用的语言和材料都借用了汉代发明的靠碰运气取胜的游戏:石头、剪子、布。这算是一种冒险吗?
纳利·华德 石头、剪子、布是种靠运气的游戏,然而在玩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有一种非随机的方式。也就是这个事实,导致我想用它来质疑直觉、策略和做决定的过程。追踪标记赞扬了竞争(混合了运气)以及合作(混合了信念)的理念。

LEAP 这些跟踪定位的标识码引导着观者左转。但是我们在一开始应该面向哪个方向?
纳利·华德 或许应该互相面对对方,这样可以更好地去了解我们自己。 (由金昕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