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勇:鸟兽散
| 2011年03月24日
对寓言、神话、奇闻轶事的讲述和复述可能同时勾起既美好又可怕的意象。通常,奇幻会变得怪诞,神秘变得恐怖,而现实变得超现实。吴俊勇的展览就尝试了一次误读寓言可能造成的恐怖的愉悦。艺术家有意将被践踏的小丑、鹤、无字书、笛子和尖嘴帽置于一个弥漫着血与火的他方世界。这些符号置身于一片荒芜之境,尽管有时候过于简单,但却揭示出一种愤世嫉俗姿态下的思考这是一个坚持对思维和形式进行探索的年轻艺术家的态度,如同他优雅地向我们摊开了他的速写本。展览整体上虽然未做到尽善尽美,但也不乏亮点。
吴俊勇学版画出身,但是研究生阶段在中国美术学院转学新媒体艺术,他现在也在该校任教。他提到自己有受到老彼得·勃鲁盖尔,以及绘画、版画大师丢勒的影响,尽管在形式上他与两位大师大异其趣。勃鲁盖尔的寓言画和丢勒的木版画在构图上都是饱满而精确的。而吴俊勇的画面是凌乱的,笔触是急促的,没有大师的丰富色彩以及框架。然而在主题上,两位大师却为吴俊勇提供了很具体的学习对象:勃鲁盖尔的《尼德兰格言》(1559)是一张绘有约一百个当时格言的图解的画作;还有丢勒肖像画中典型的深色背景以及丢勒著名的弥漫着恶魔意象的木版画系列《启示录》(1498)。我们更不要忽视,勃鲁盖尔的《盲人领着盲人》(1568)里面的农夫和吴俊勇画中人物的相似性,尽管后者刻画得更灰暗些。
吴俊勇并没有试图像他所崇拜的荷兰画派大师一样对大量对象作大手笔的铺陈,他选择了每次只集中表现一两个著名的中国寓言。农夫、龙、蜘蛛以及日常物品出现在他的画面里,看起来像是西洋画片。绘画总的来说为吴俊勇的动画作品《鸟兽散》提供了一个切实的背景。动画采用了与画作相类似的对象和符号,但是在动画中,角色变成了黑色的剪影。人看起来像是飘浮在密云满布的天空:有人拉扯着风筝一样的器械和长线,有人戴着不知道代表巫师还是智障的帽子,有人坐在有长腿且能走动的椅子上。有成群结队的动物陪伴着人:猴子、蜘蛛、无头马、公鸡、鹳。有时候人骑在这些动物身上,有时候他们相互厮斗。有时候人体像皮影一样移动,操控他们的那根线清晰可见,黑鸟从他们头顶飞过。动画还包含了一个诺亚方舟的意象仿佛是天空中一次动物大爆炸之后,一张冒着烟的,空荡荡的椅子在飘浮,接着从空中落下。
吴俊勇的动画是奇丽的但称不上完美。对他来说,绘画是一种帮助他暂时摆脱枯燥繁复的动画制作的活动。然而他所探索对象的沉重性一种对国家和民族的社会批判似乎能更好地通过绘画这种媒介体现出来。与卡拉·沃克的生动有力的剪影作品不同,吴俊勇的剪影可以说是漫不经心的,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物所为何事,身处何地,也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与绘画并置时动画的力量略显单薄,因此我更欣赏彩色的忧伤马戏团。 玛拉·格莱斯顿